旧时桃夭

每分钟爱你80秒

先说好，不许打脸。 

        小雨淅淅沥沥，水滴绕着圈挂在屋檐上。小镇紧靠着雪山，放着不知名的民谣。传统瓦房中藏着一家便利店，朴志训在收银台抬头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口的风铃“叮叮当当”跨进了一个青年，青年穿着防寒服，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，看来是来此地的登山爱好者啊。好看的眉眼弯在白皙的脸上，薄唇轻启：“请问这里有饭团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朴志训点了点头，走到最里面的冰箱前，“要什么味儿的？”

    “鳗鱼吧，麻烦你加热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三分钟，微波炉里的饭团渐渐变热，朴志训和青年相对无言。微波炉“叮”的一下，朴志训取出饭团，熟练的扫码结账。

       青年递过钱：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手指在刚刚那一瞬间碰到了一起，朴志训慌乱地撤回手，青年的手悬在空中，他的手真凉啊。

     “欢迎再次光临。”

       青年的脚步刚走到门口，小雨突然换了个性子，雨水从空中倾泻而下，惊得风铃叽哩哇啦地再不也优雅。

    “等等！”朴志训喊出这句就后悔了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门口的竹筐里有伞的。”两条视线齐齐看向空空如也的竹筐，呃……旅游旺季共享雨伞全部发挥了作用。

       朴志训有些尴尬地挠挠头，

    “没关系的，我叫赖冠霖。”

       傻瓜。

    “要不……你在这儿坐会儿吧，我快要换班了。”可以陪你坐会儿的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赖冠霖轻快地走向窗边的椅子，桌上还有上一个客人的泡面的余温。

       雨越下越大，周围的一切都被雨声笼罩，赖冠霖坐在窗边，雨水在玻璃上快速地往下流，映得外面的风景有些歪歪扭扭的。赖冠霖用余光看着朴志训整理好柜台，关掉微波炉，他抬起头怯生生地说：“我去换个衣服。”

     “好。”不知为何，赖冠霖对这个小店员有些不知出处的好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匆匆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到朴志训的身影，这并不难，因为他完整的记忆只有8个月的范围，少得可怜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是窗外的雨让他突然开窍，还是朴志训坐在他身边，让他感到惬意，然后他昏了头，决定在这个初次到来的地方吐露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朴志训手捧着一杯热茶，望着窗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撑着油纸伞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独自彷徨在悠长、悠长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又寂寥的雨巷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希望逢着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个丁香一样的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结着愁怨的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赖冠霖声音低沉的念着这首诗，不管朴志训错愕的眼光，“听过这首诗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朴志训点头。

    “我能够倒背这首诗。”赖冠霖的声音没有一起炫耀。

    “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首诗我听了六个月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今天你赚到了，我从不对人说起这件事。”赖冠霖视线从窗外落在朴志训的侧脸上。即使是快要撕开自己的伤疤，他也忍不住感叹，朴志训长得真好看啊。

       这件事是什么呢？在赖冠霖仅有的8个月记忆里，有六个月都是在浑浑噩噩的黑暗中。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，腰上绑着钢板，营养液通过细管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血管，呼吸声微不可闻。

       病床上的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，梦里有个少年的声音缓缓地念着这首诗。支离破碎的记忆扑面而来，他看见操场上奔跑的身影，月光下的生日蛋糕，五彩斑斓的烟火……他身边一直站着一个人，但至始至终也没看清他的脸。

      再次醒来，已经是六个月后，母亲激动得哭了，赖冠霖醒来却只是问：“妈，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给我念诗吗？那首诗是这样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赖冠霖的母亲眼泪再次决堤，只对他摇头。他一再追问，母亲告诉他，这或许是车祸之后陷入昏迷的产生的臆想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吗？没有吗？

       赖冠霖声音平静地讲完这个故事，好似这根本和他无关。他的目光装着审视，朴志训在他的注视下回头望着他，他眼圈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流泪或许只是活着的人的特权吧。

       赖冠霖慢慢掀开衣袖，白净的手臂上爬着一条可怖的疤痕，赖冠霖抬起手臂，往朴志训眼前凑了凑，那条疤痕像是从手臂上猛地扎进朴志训的心里，引得他锥心的疼。

       朴志训熟悉这条手臂的每一根血管，握在手中的温度。这条手臂还为他挡住了飞来的玻璃，因为这样，他母亲见到他的时候不至于害怕。

       赖冠霖看着朴志训雾气蒙蒙的眼睛：“告诉我，我们之前认识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没见过你。”朴志训站了起来，坚定地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天空突然收住了“眼泪”，一切变得澄明。

       门上的风铃在赖冠霖的手中演奏了一曲“送别”，赖冠霖背着旅行包，和朴志训匆匆道了别，身影快速消失在街角。

       朴志训站在门口，身体好像快要溶化了一般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用告诉他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便利店店长从货架间缓缓走出来，声音哽咽。

    “不记得最好，他醒来就够了。”朴志训笑得灿烂，身体变得透明。

       不记得曾经最好，不记得失控的车最好，不记得浑身是血的恋人最好，不记得我最好。

     “那……再见了，朴志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门口的身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 天晴了。

 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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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BE是这种感觉啊…………

注：

每分钟爱你80秒（知道诺一的孩子应该都听过吧，下次就用这个做题目啦）

这句话据说来自一句法语的情话：

Il y a soixante secondes en une minute, mais je t'adore pour plus vingt secondes.

大概意思应该是1分钟只有60秒，但我爱你多20秒。

罗森的鳗鱼饭团是真好吃。